猫头鹰千古“蒙冤”

◎韵 洲

猫头鹰，我们的祖先给它取了很多名字：枭、鸮、鸱、鸱鸮、鵩。千百年来，它背上了种种恶名，人们称它为恶声之鸟、不祥鸟、不孝鸟。

周朝时，政府设立了专门机构，由专人负责捣毁猫头鹰的巢。汉武帝时还把枭肉制成羹汤，称为“枭羹”，用来赏赐百官，其目的也是为了将猫头鹰斩尽杀绝。这种由皇帝赐群臣枭羹的做法，以后竟成定例，历代皇宫每年五月初五端午节时都要操办一番。苏辙有诗云：“百官却拜枭羹赐，凶去方知舜有功。”他们是把喝枭羹看作去凶的。

贾谊是西汉著名的文学家，因触犯朝廷，汉文帝将他贬谪到长沙。在这蛮荒之地，贾谊终日郁闷。一天，忽然从窗外飞进一只猫头鹰，他大为伤感，写了一篇《鵩鸟赋》，内中说：“野鸟入处兮，主人将去。”他将猫头鹰看作不吉利的报丧鸟。出土文物汉代空心砖及汉代画像石上所见枭鸟也都象征死亡。

从前，人们把捕捉到的猫头鹰杀死成串挂在树上，所以“枭”字是鸟在木上的会意字，说明残害猫头鹰的做法在我国由来已久。后来人们把罪犯的头砍掉挂在木杆上示众，这种刑罚就叫“枭首”。枭首之刑最早见于商末，而在秦朝正式确定下来。

古人既憎恶猫头鹰，与它名字有关的字眼也一律带上了不好的色彩。由枭扇动翅膀而来的“枭张”，形容猖狂、恣肆。《北齐书·文宣帝纪》：“铜马、铁胫之徒，黑山、青犊之侣，枭张晋赵，豕突燕秦。”现在所说的“嚣张”正由“枭张”而来。枭的叫声阴森恐怖，所以“枭音”用来指邪恶、恶逆之声。唐代元稹《桐花》诗：“奸声不入耳，巧言宁孔壬。枭音亦云革，安得沴与祲。”枭的眼睛大而透凶光，所以“鸱视”常用来表示如鸱鸟昂首举视，形容凶狠贪戾的眼光。如《晋书·刘聪载记》：“石勒鸱视赵魏，曹嶷狼顾东齐。”成语中有“鸱目虎吻”，指奸狠凶恶貌。古代，私自贩运食盐的人称为“枭”或“盐枭”，现在人们又把贩运毒品的人称为“毒枭”，哥伦比亚的毒枭最为猖狂。同样，枭雄，虽指豪杰人物，实际含有凶狠专横之意。《赤壁之战》中，鲁肃对孙权说道：“刘备，天下枭雄。”语中含有贬意。这正如陈琳《为袁绍檄豫州》中所言：“而（曹）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除灭忠正，专为枭雄。”其中的贬意更为明显。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猫头鹰既不是什么恶鸟，更不是什么报丧鸟，而是于人类有大利的益鸟。据科学工作者调查统计，一只猫头鹰平均一年可以捕捉到一千只左右的老鼠，为农民从鼠口里夺回大约一吨的粮食。我们应该大力保护它才是。猫头鹰真是太冤了！冤情已永久地留在汉语的语汇系统中，恐怕难有洗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