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雁儿》阅读附答案

阅读《纸雁儿》，完成下列各题。

纸雁儿

苏叶①我父亲去世，整整十个年头了。

②那天，他和平日一样早早起来，母亲给他打好洗脸水，父亲平静地说：“我蛮累。”母亲就搬了一张椅子让父亲坐着，忽然，父亲头一歪，就这样去了。

③我搂住他恸哭，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血肉之躯和他联系紧密，而我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替他做，他就这样平静淡泊地去了！我多希望他还活着，还能看到我！

④其实，父亲不能看到我已有多年。他双目有疾，白内障，渐渐地终至失明，连光感都没有了。父亲先还拄手杖出去看戏，后来就不出家门了。先还看书，书和眼睛的距离愈来愈近，后来贴近面孔看，简直像闻书一样。再后来，眼镜也废了，他再也不能看什么了。

⑤我时常痛悔，我为什么不曾体会父亲双目失明后的忧乐与心境？

⑥我给父亲念过书报，讲过外面的事，给他老人家沏过茶，端过饭，牵他在院子里晒过太阳……但做这一切时，我都没有用心。我在父亲渐渐失明的过程中，渐渐习惯了他的状况。有时，需要剪指甲了，他叫我，我多半在忙我自己的事，常常“啧”一声，嫌烦，然后拿了剪子，坐到他身边，剪得很快。父亲便默默地用指头互相搓磨着不匀的地方，我心一愧，再细细给他修一回。

⑦他听广播，听新闻，听京戏，听天气预报。常常下午五点钟一敲，他就喊我开收音机。天天如此，我有时说：“您老人家听什么天气预报哟！”那是黄昏时节，多半是天空云蒸霞蔚，树叶映着夕晖……这一切父亲都看不到了，可他是否借助季节的更替和天气的变化，在脑海里描画着什么呢？我那样地回答他，无异于打趣他，堵他，他为什么不训斥我，不责备我呢？

⑧父亲是个细心、慈爱的人。小时候父亲给我梳辫子，梳两条柳辨儿一样匀整秀气的拖肩辫子，引得同学们都羡慕。那是父亲在我能力稚弱时给我的帮助爱护，而我，当父亲能力衰颓之后，在他视界黑黑的天地里，我给予过他什么温暖，什么安慰，什么帮助吗？

⑨父亲自尊，又尊重别人。他好像很怕打搅了世界，很怕烦扰了家人。他的饭菜是母亲单做，端到书桌前让他单吃。他总是傍着椅、柜、桌，很从容准确地摸过去，坐下，就餐，不肯让人扶。他是暗里用了努力，不使自己成为家人的负担吧？也许，他是要掩饰自己的困难，防止由拖累而引起的厌烦吧？

⑩父亲时常一个人坐着，恬淡的微笑中略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幺。他的生活越来越寂寞了，他把这种寂寞深埋着。临终的前一年，父亲忽然多了一种兴致——折纸。

⑪他要我找一些用不着的书给他，他一张一张将书页拆散，然后摸索着，折呀折。对角折，对边折，翻角折，翻边折。我背地里和母亲说，这有什么意思？母亲却说：“你们都只顾忙自己的事，哪里晓得一个闲人的苦恼！何况他两眼又盲了，时间是难熬的。”

⑫我快怏地听着母亲这些话，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可是过后，我还是只顾忙自己的，并没有设法帮他排遣什么。等到父亲去世，我收拾他的床铺，一掀褥子，我发现有一扎一扎用细绳子捆起来的纸工制品！有雁儿、乌儿、猴儿、兔儿、鱼儿……折得精巧细致，形态玲珑！这些能走能游能跳的活物儿，都是出自父亲之手吗？父亲，您是用一种什么心情，制造了这么多活泼的生命！您是带着怎样的企盼，活在它们的色彩扣声响之中？我痛哭着。

⑬父亲故去有十年了，他偶尔会走进我的梦里来，不说话，安静地笑，眼睛明亮。我没有父亲了，我这一辈子已无法补赎我对他的歉疚了……

（有改动）

1．阅读第④~⑨段，从哪些地方可以看出父亲虽双目失明、行动不便，但既“自尊”又“尊重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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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折纸”为什么成为父亲临终前的一种兴致？那些纸工制品蕴含着父亲怎样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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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全文流露出作者对父亲的歉疚之情，你怎样理解作者的这种情感，从中你获得了什么启示？（不少于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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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答案：

1．要点：①父亲默默忍受“我”没有用心替他剪指甲所带来的不便。②父亲不训斥责备“我”用他的失明打趣他、堵他的做法。③父亲克服困难，不肯让人扶，不麻烦家人。

2．要点：第一问，排遣寂寞，充实自己的生活。第二问，对鲜活生命和多姿多彩世界的热爱和向往。

3．示例：①（要点）：作者对父亲的照顾不够用心，不够尽力，虽然作者歉疚后悔，但都已无济于事。这告诉我们：父母在世时我们就应该对父母尽孝尽责。②（要点）：作者的歉疚之情主要是追悔自己对父亲没有从精神上给予安抚，没有从情感上给予理解，这对我们是一种提醒：要关注亲人的情感世界。

③（要点）：作者歉疚后悔虽为时已晚，但对她自己来说是一种反思，也能引起读者的思考和借鉴。

（意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