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传统结构与现代结构
一、小说的传统结构
1、线性结构
线性结构指的是以时空为本位的结构,该结构遵循“发生——发展——高潮——结局”的模式。
线性结构,又分两种,一种是单线结构,一种是双线结构,前者如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中的《项链》,按“借项链——失项链——还项链——得知项链是假的”结构全文,脉络清晰,以此再现项链丢失所带来了主人公玛蒂尔德的生活变化和精神变化,深刻揭示了面对人生挫折是选择成全自己还是败坏自己的人性主题;后者如《药》,“华家”是明线,按“得药——吃药——谈药——华大妈上坟”展开,“夏家”是暗线,按“夏瑜就义——夏瑜的血被吃——夏瑜被议论——夏四奶奶上坟”展开,有分有合,表现了群众的愚昧与革命者的悲哀,深刻地表现了华夏民族的悲剧。
2、浪形结构
浪形结构指的是小说的情节并不呈现一条直线,而是一波三折,处于摇摆状态。作家不让人物选择捷径一口气跑到底,总会在某处放慢速度甚至停下来做点什么,然后再回到轨道。这种结构所呈现出的波澜,使得小说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运用浪形结构最突出的当数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中的《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小说先写林教头沧州遇旧知,善良安分,接着写陆虞侯密谋害林冲,林冲怒不可遏,,便买了一把解腕尖刀,“带在身上。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情节一下紧张起来;可林冲三五日“未见消耗”“自心下慢”,不久又接管草料场,情节又趋于平缓。雪大天冷,林冲外出沽酒,回来后见大雪压塌住处,无奈来到一个破旧的山神庙暂住一宿。正因此才凑巧听见门外陆谦和富安的谈话,得知自己已被陷害,而且差点被害死。林冲忍无可忍,手刃仇敌,情节趋向最高潮。最终奸贼受惩,英雄雪恨,结局让人为之扬眉吐气。可以说整个情节就这样一张一弛,疏密有致,紧紧攫住了我们的心,让我们迫不及待地想把小说看完。
`3、圆形结构
圆型结构指的是作家利用小说的环境和人物形成圆形以表达某种哲理和意蕴。圆形结构的代表作品是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小说呈现的首先是圆形环境,巴黎城市的圆心结构是由圣母院这个位点由近及远在视野中展开。观察者站在圣母院的顶楼,先看到了旧城,再是大学城,然后是新城。这三部分中“城岛(也就是旧城)位于中央,状如巨龟,盖满房屋的桥梁则像乌龟从灰色屋顶组成的硬壳伸出的爪子。左岸是梯形的大学城,似由整块巨石凿出,坚硬,茂密,紧凑,高塔林立;右岸,新城巨大的半圆形,其中点缀更多的花园和宏伟建筑”。这三部分由星射状的道路和桥梁相互连成一体,又被大体呈同心圆分布的街道连成年轮式纬圈,近代的巴黎就是在“推倒了三道旧城墙”而逐渐形成的。这便是作品中环境的圆心结构的城市建筑图。具体来说,小说构设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圆,即以巴黎圣母院为中心点的两个不同地方(巴黎圣母院和广场)相切的圆。不同的人物就围绕着这两个相切的圆运动。然后是小说的圆形结构,作家为我们构造了以女主角艾丝梅拉达为中心的“心中的日月”,以表达“圆满与和谐”的终极主题。在小说人物圆形结构中,有克洛德与爱斯梅拉达的直向对照,有克洛德与圆周线上他人的环向对比,如与甘果瓦的对照,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一个欲火炎炎,一个情薄意淡;一个贪欲不怕死,一个贪生怕死。与弗比斯的对照。一个是阴沉的牧师,一个是欢快的军人;一个代表神权,一个代表王权;一个淫欲隐蔽,一个公开放荡。又如伽西莫多与其他人的对照。还有人物自身的圆形对照(内在与外显的对照、过去与现在的对照)。人物形象的圆形设置主要体现为直向、环向、横向、纵向的对照上面。总而言之,《巴黎圣母院》有圆形的环境、圆形的情节、圆形的人物,这体现了《<克伦威尔>序》中的美学原则,展示了雨果的人道主义思想和发展的唯物主义思想观,总的表现了雨果的文学追求、美学追求和哲学追求。
4、欧亨利式结构
欧亨利式结构主要体现在结局上,突然让人物的心理情境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或出其不意地揭示事性的真相,或使主人公命运陡然逆转,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但又在情理之中,符合生活实际,从而增强了小说情节的生动性,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如欧亨利的《警察与赞美诗》,苏比曾几次惹事生非,想进监狱得以安身,可他总是“背运”。当苏比受到赞美诗的感化,欲改邪归正时,警察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投入了监狱。在所有人都认为苏比将要平安度过一生之时警察出现了并将他带上了法庭。这是结尾,就犹如看见黎明的人一下跌黑暗一般,让读者的心一揪,回味无穷,发人深省,久久难以忘怀。而欧·亨利就很好地运用了这种方法,并借此深刻地反映社会善恶不分的现实。
5、倒叙式结构
倒叙式结构是先写结果,再写起因、经过的一种结构方法。这种结构既有倒叙的往事的回叙,又有顺叙的线的延伸。典型的如鲁迅的《祝福》,写“我”回到故乡鲁镇,因经历祥林嫂的死引发对她生命片断的回忆,从而将小说的主体事件一一展现出来。开篇写“我”回到鲁镇,对祥林嫂的巨大变化感到诧异,不久又获悉她的死,且在“祝福”这样特殊的时间背景下。这就引起了悬念,为读者留下了思考空间。
“先前所见所闻的她的半生事迹的断片,至此也连成一片了。”由此开始对祥林嫂一生的回溯。这是一个双层结构:“我”回到鲁镇的所见所闻都是以顺叙的方式展现;而祥林嫂从第一次到鲁家做女工,被婆婆掠走再嫁,丧夫丧子后第二次到鲁家做女工,直至沦为乞丐的过程都是以倒叙的模式呈现的。
这种双层结构,一是显得冷静客观,真切实在,让故事始终处在原始状态,同时又是对现实主义叙事手法的新拓展,增强了小说的内容与思考张力。
6、留白式结构
留白式的结构,注重的是叙述的恰到好处,戛然而止,为读者留下无穷的想象空间。典型的如最短的科幻小说,只是如下一句话: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二、小说的现代结构
小说的现代结构是西方现代派作家探索的结果,赋予了小说更多的变化,主要有如下三种:
1、延迟式结构
作者竭力给故事、人物、心理的紧张设置障碍,又不使读者的希望完全破灭,在这种捉迷式的游戏中,一环扣一环,实现小说的结构张力。
如《牲畜林》,小说描写了这样一个传奇的故事:农民朱阿的小母牛把一个德国兵引入众多牲畜藏身的密林之中,德国兵像猴子掰苞谷一样,不断地放下这个牲畜,去抓另外一个。而朱阿举着猎枪不敢开枪,生怕误伤了牲畜……小说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的,连“可怜的吉鲁米娜”也获得了补偿。
小说多次使用“延迟”,其中较大的有如下六次:
小母牛花大姐倔强地不听德国兵的使唤,反而领着他进入密林深处,使他(包括后面悄悄跟着的朱阿)鼻子被荆棘划破,双脚陷入小溪。而朱阿则是思前虑后,本来就双手发抖,瞄不准,现在又如此激动……他使劲瞄准,但颤抖的双手使枪口不停地在空中转动;
从山洞里跑出的一只小羊,被德国兵抓住之后,则是声嘶力竭叫唤着。出来恳求朱阿瞄准点的是二位白胡子的老牧羊人。而朱阿被恳求之后,简直给搞糊涂了,连扳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
一只火鸡更有趣,它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德国兵抓住,逗引着对方一层一层地往树上爬,最终压断树枝摔了下来,而它自己却挺着胸脯,一直保持着开屏的姿势。来给火鸡求情的姑娘也很有趣,半带利诱半带威胁地对朱阿说话,使得朱阿羞得满面通红,手中的猎枪像烤肉的铁叉一样在眼前转动起来。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只兔子,它圆鼓鼓的,比野兔肥实,听到响声不但不跑,反而趴在地上不动,被抓住之后吱吱乱叫,左右扭动,使德国兵不得不高举手臂,跳来跳去。
然后是一只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朱阿终于要射击了,这次是躲在他临时堆砌的掩体后面。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开枪了,就算把那没毛的母鸡打死,也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没射中德国兵,却全部交给了这只衰老的母鸡。什么原因呢,还是是因为怕,一怕误伤那些牲畜,二怕没有打中德国兵,反被对方开枪还击。
最后是一只凶恶的野猫,它不是牲畜,反而算得上是牲畜的敌人,它和德国兵在厮打中一起掉下了石崖。让邪恶与邪恶同归于尽,善良的人连手都不要弄脏。
这样的“延迟”使得原本紧张激烈的情节节奏舒缓下来,牲畜林里的各种动物可以自由地登台表演,战争的阴影被更有生命力的和谐自然挤到一边。
截面式结构(或生活横断面结构)
截面式结构,注意将时空浓缩到一个小小的点上,在精巧的结构中展开漫长的时间和立体的无限空间。如《半张纸》,将故事集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射击上,让小说内容充满张力,从而深刻表现主题。
2、意识流结构
按照心理时序来展开小说情节(实际上是流动的思绪、意识一类),打破时间这一恒常的维度,让人物的意识在超时间的空间里任意往来。如《墙上的斑点》,写主人公在一个普通日子的平常瞬间,抬头看见墙上的斑点,由此引发意识的飘逸流动,产生一系列幻觉和遐想。主人公一会由斑点联想到钉痕、挂肖像的前任房客;一会从对斑点的疑惑联想到生命的神秘、思想的不准确性和人类的无知;一会从猜测斑点是一个凸出的圆形联想到一座古象,进而想到忧伤、白骨和考古……最后发现墙上的斑点不过是一只蜗牛。小说打破传统既定俗套,通过人物头脑中的瞬间印象和冥想、内心活动和情绪变化,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反映生活本质,揭示永恒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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