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理想”

丫丫

记得小学时语文老师最爱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到初中了，这样的题目还写过多回。——这就是所谓的理想教育的一种方式吧。记不清总共写过多少回，但记得我每篇作文的内容都不一样：这次我的理想是教师，下回我的理想就变成医生了------而实际上，并非理想多变，实在是这些都不是自己的理想。那时我的理想是做一个商店售货员，每天守着糖罐子，乘人不备就偷着尝两颗，这个工作不用动太多的脑筋，没顾客时可与人闲聊。但这样的理想是不便写在作文本里的，因为社会上轻视工农商，崇尚知识，别人嘲笑我不说，父母一定会对我胸无大志痛心疾首，于是我只有违心的写我所知道的能说得出口，老师、父母又能接受的做“教师”、“医生”和“科学家”什么的诸如此类的理想，自欺欺人，自己都觉得无趣。

我作文本上的理想不幸而成为现实——我果真做了一名平凡而伟大的教师。

我做了教师，轮到我让学生谈理想了。我惊异的发现我的学生大多数说出来的理想如我当初一样，都是一些实惠而体面的职业，不过是他们的选择范围广了许多罢了。但他们嘴上说的是否是他们心里想的，我不得而知。还有些学生对自己的理想笑而不答，他们说自己想的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未必能实现，说了等于空谈，不如不说。

于是联想起看过的一则资料：一个中国小学生说他长大想做拾荒者，老师气得七窍生烟；一个外国小学生也说出这样的想法，老师笑着摸摸他的头。中外的比较中，可看到中国理想教育是不允许说真话的,理想被染上浓浓的功利色彩，所以大家都去挤独木桥，都报考热门专业，没有个人喜好与个性。

又想起林清玄的故事。林清玄从书上知道世界上有个叫“埃及”的地方，于是心向往之，在给柴灶添柴时还捧着关于埃及的书阅读，他的父亲见不得，吼道：“你也能去埃及？”并重重的踢了他一脚。后来，林清玄当了作家，访问了埃及，他说，就是父亲的这一脚把他踢到了埃及。林清玄是被“踢”到埃及了，可生活中有多少天真烂漫的幻想却被踢一脚”粉碎了。中国的理想教育讲求切合实际，却不知想入非非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

当理想被人为的加以限制，理想教育就成为让人反感的形式。当思想都不自由时，生的乐趣在哪儿？

为教好学生而承受的身心的疲惫让我难忘最初的做营业员的理想，也许做个营业员更适合我，做着想做的事，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商界精英。当然这只是说着玩玩。因为教书、接触书，我能认知的世界愈加丰富和精彩。如果我能从头活一次，我的理想当是饱览群书，做一个学者，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常常想的是，如果当初我就有这样的理想，并为之奋斗了，那我现在也许正在上海研究张爱玲，在撒哈拉寻访三毛留下的足迹呢。

我的儿子也到了有自己理想的年龄，我为他做的事就是让他了解世界的广袤和精彩。他说他想当科学家和富翁，我搂紧他，对他说：“真不错！做科学家可以进行发明创造，做富翁可以获得物质享受。”而我心里想的是，儿子，你的理想只要不有害于人类，你喜欢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