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待家园
善待家园
地质灾害是在自然或人为因素作用或影响下形成的灾害。地质灾害包括滑坡、泥石流、地面沉降、地裂缝、海水入侵等。
人祸已成为地质灾害最主要的原因。各种地质灾害造成年均经济损失274个亿!其中,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泥石流占据前三位。
建国50年来,我国至少有400个县的一万多个乡村受到了滑坡、泥石流的严重危害;
至少有100余座大型工厂和60余座大型矿山受到破坏;
至少有9万公顷的耕地被毁;
我国70%的砂质海岸和粉砂淤泥海岸遭受海水侵蚀,全国114个沿海城市不同程度地遭受海水侵蚀,海水入侵总面积达1000多平方公里,每年因此造成的经济损失8亿多元……
枯燥的数字提醒着我们,中国已成为世界上地质灾害最严重的国家之一。
珊瑚礁不仅仅是美丽的
2000年7月,《中国青年报》一位记者随“建设万里文明边疆”记者团重游五年前他到过的海南省文昌市百莱玛度假村酒店。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仅仅五年的时间,这里的情景已今非昔比。五年前他曾经留过影的“椰林湾酒店”石碑已被远远地浸泡在海水中。酒店前面百余米的海滩已无影无踪,海水哗哗地直逼酒店。“昔日好端端的一座四星级酒店就这样完了?”这位记者站在酒店门口愣了好长时间才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的。
这是海洋对人类长期破坏海底珊瑚礁的报复!
目睹这一切,来此进行执法检查的全国人大海洋环保专家众口一词。
文昌市曾以沿海珊瑚礁多而著称。文昌市陆地在珊瑚礁的呵护下多年来承受住了大海波涛的袭击。然而,沿海的万亩珊瑚礁近10年来却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使文昌市的海岸线以每年20米的速度后退。海岸带后退造成的恶果是房舍倒塌、村民迁徙,海岸带边3000多棵椰树和30多万棵其他树木被海水淹没。昔日这里以珊瑚礁及椰林为特色的热带风光已荡然无存。人们看到,文昌市的海岸线已被海水抽打得如锯齿般,浸泡在海水中的树木在海涛的拍打下挣扎着不肯倒下,它们拼尽全力向目睹这一惨状的人们呼喊:救救我们!
珊瑚礁是热带、亚热带海中特有的石灰岩礁。它由珊瑚虫不断繁衍而成。它的繁衍速度极慢,每年只能生长2至3毫米,文昌市的珊瑚礁形成需要千年以上。珊瑚礁在防海浪、防海潮侵蚀、净化海水、维护海岸稳定、维持海洋生态平衡等方面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文昌市拥有珊瑚礁海岸100公里。这一数字在世界上也可名列前茅。千百年来,这里的渔民与珊瑚礁友好相处,相安无事。
近几年数不清的人到文昌市来旅游,玩够了时总要带些纪念品回去。当地的“有心人”挖来一些形状奇特的珊瑚礁来卖。珊瑚礁采捞出水经过处理后,洁白如雪,形状奇特,颇具观赏价值。珊瑚礁一下子成了价格不菲的紧俏旅游纪念品。利益使然,渔民们见挖珊瑚礁卖既容易又来钱快,便纷纷涌向大海,有的甚至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挖的挖,卖的卖,成了倒卖珊瑚礁的专业户。2000年,文昌市的执法人员在一次打击活动中,从密林深处的一个非法买卖珊瑚礁的集散地,当场查获20吨白花花的形态各异的珊瑚礁。
国家海洋局的同志告诉我,如果说挖珊瑚礁卖对破坏珊瑚礁来说只能算做小打小闹的话,80年代初当地兴起的以珊瑚礁为原料的石灰窑的出现,则给珊瑚礁带来毁灭性灾难。十几年间,文昌市先后建起以珊瑚礁为原料的石灰窑百余个。一座石灰窑每天出两窑石灰,每窑要耗费15吨珊瑚礁,百余座石灰窑一天至少要耗费300吨以上的珊瑚礁。用珊瑚礁烧石灰,没有成本,原料容易弄,来钱也快。
海岸线的天然屏障被投入到熊熊烈火之中。
珊瑚礁经火锤炼后变成了钞票,揣进了个人的腰包。
海岸线的天然屏障就这样被破坏了。
文昌市破坏珊瑚礁的最直接结果是全市80%的珊瑚礁海岸带遭受严重破坏。海边没了珊瑚礁遮掩,致使沿海水深相对增加,波浪动力缺少阻挡,海岸受到严重侵蚀。该市的一个村庄每年海岸被海浪冲刷吞噬十几米纵深,椰林倒伏,房屋坍塌。专家测算,该村庄15年后将不复存在。
此种情况并不仅仅在文昌市存在,琼海市、三亚市等沿海市县破坏珊瑚礁的情况也非常严重,整个海南省的珊瑚礁被破坏的面积已达80%。该省的珊瑚礁相比60年代减少了60%,有专家估算,近几年海南省的珊瑚礁每年减少50万吨以上。
让我们听一听文昌市八旬老人符后昌的美好回忆吧:海岸边是大片大片的沙滩,然后是大片大片的椰林和沙地西瓜。我们打鱼归来,和着温暖的阳光惬意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喝椰汁、吃西瓜、聊家常,那才叫舒服啊!
海洋专家语气凝重地说:若想重现老人描述的景象,我们至少要等上一千年。
大山是知恩图报的
善待自然就是善待自己。哪个地方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得好,哪个地方灾害发生时损失就小。
炎热的一天,我走进北京延庆县东三岔村。它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就像走进了森林公园。远处看,满目是茂密的参天大树。近处看,灌木、野草、鲜花,不见一块裸岩,没有一寸黄土,整个村庄被绿色紧紧裹住。绿色掩映下,一条小溪从村中穿过,小溪边妇女洗衣,儿童戏水。嬉笑打闹声阵阵传来。时值盛夏,这里空气湿润,凉爽宜人,胜过一个度假村。
这样美丽的村庄却处在滑坡、泥石流的“高危区”。村庄被两山夹在中间,村民在千米高的山脚下生活,南北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西面惟一一条山路通往山外。该村地质条件相当恶劣,滑坡、泥石流像两只猛兽蛰伏在山涧,遇有机会就要狂奔下来。
全村没有一块平整的土地。最值钱的家业集中在北山沟十几里长的山沟内。栗树、杏树、山楂树养活着全村200口人。一旦遭遇滑坡、泥石流,全村人就要断了生机。
幸运的是,东三岔村有个头脑非常清醒的村长,名字叫傅维。20年前他就意识到要想生存,必须对大山进行综合治理。
傅维不讲大道理,只用通俗的语言讲述治理大山的好处。他说,我们是山里人。大山就是我们的饭碗。自己的饭碗自己不保护行吗?一席话直说得大伙心服口服。
1980年秋收后,东三岔人打响了治理大山的第一炮。那是一种十分壮观热闹的劳动场面:沟谷内红旗猎猎,村民们挥动着铁锨和镐头,喊着号子,在秋日的阳光下,他们在山坡上垒起道道石堰;挑土背石的人流从沟底向山上蠕动;清脆的打钎声和秋风的呼啸声在山涧回荡,每个人的身上泛着热气,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治理山河的豪壮之气。
巍巍群山俯视着这场生态治理之战!
十几个春秋过去了,全村每座山坡上都垒上石坝,几道石坝之间专门留了“下水道”,树木、庄稼、野草将整座山罩得严严实实,一座座石坝像一个个卫士,警惕地注视着滑坡、泥石流的动向。
东三岔人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大雨的考验。
1998年7月5日,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降临东三岔村。那雨既大又急,持续下了14个小时,降雨量达到了650毫米。
特大暴雨面前,东三岔村的综合治理工程发挥了作用。突如其来的洪水在一道道石坝的阻拦下,被迅速分成扇面状,水流被分散后洪威大减,汹涌的洪水在一道道石坝面前无可奈何地低下头,乖乖地顺着预先设计好的“下水道”平缓流下。
特大暴雨过后,东三岔村未损一树一木,安然度汛。
村民们在事实面前服了:治理大山工程救了全村。
在东三岔村人庆贺胜利的同时,与东三岔村相距8公里的松树沟村却惨遭磨难。
这两个村庄相距8公里,原本是一个村,20年前分了家。两个村地质条件、地理环境十分相似。分家后,东三岔村热火朝天地进行综合治理时,松树沟村却无动于衷。他们绝不相信灾难会降在他们头上。他们甚至认为,东三岔村人是无事找事。结果,特大暴雨下过后,无遮无挡的雨水集中在沟内形成巨大洪流,洪水沿着陡峭的山体急流而下,在松树沟村9公里长的主沟诱发泥石流,硕大的石块铺天盖地地将整个山沟填平。山沟内全村人的“饭碗”——栗树、杏树、山楂树全部被泥石流冲走。
全村人赖以生存的主沟成了碎石的世界。
松树沟人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松树沟人欲哭无泪。
我原本要到松树沟村进行采访,距村十几公里的地方山石示威似的将道路堵死,汽车根本过不去,即便步行也很难通过,只好作罢。
叹息松树沟村遭受不幸的同时,我们不能不称赞东三岔村党支部书记傅维的好眼力。
倘若全国每个村子的书记都有如此远见,都能像东三岔村人这样注重保护环境,全国每年要减少多少损失啊!
我们企盼着。
裸露的土地就像裸体的我们自己
50年前,16岁的周全喜随逃难的人群从山东来到了乌兰察布盟德仁村。这里原本是一处水草丰美的大草原。草有一人多高,风一吹能看到黄羊。草原四周小溪流淌,滋润着草原。
这一切在周全喜看来并不美丽。草原能长庄稼吗?草原能糊口吗?这位山东汉子没有犹豫,定居下来后便挥起锄头开始在齐腰深的草丛中垦草种粮。随着锄头的起落,一块块绿地成了黄色。当裸露的土地暴露在他面前时,他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自信:这回吃饭没问题了。随着耕种面积的不断扩大,周全喜幸福生活的欲望愈加强烈。
继周全喜之后,这里又相继来了许多逃难者。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他们同样满怀信心地挥起头,希冀开出一片幸福美好的田地。人越聚越多,开垦的范围越来越大。肥美的草原就这样被一群无知的人糟践着。
周全喜告诉我,50年中,他开垦的草地由10亩增加到70亩,但粮食单产却由每亩250斤下降到不足50斤。
50年的辛劳,他没有走出贫困,没有过上丰衣足食的美好生活。继他之后来到这里的人也同样没有摆脱贫困!50年中,这里的人口由几十增加到几千,为解决吃饭问题,这里的人们陷入了开垦——减产——再开垦——再减产的恶性循环之中。他们天真地认为长草就能长粮,过惯苦日子的他们怀着善良美好的愿望希望拥有自己的良田沃土,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辛勤劳作的结果是草地没了,小溪断流干涸了,开垦出的草地只长一年粮。裸露的土地没了草的呵护,先是干旱,继而沙化,继而变成茫茫沙海。绿地变成了沙地,沙地带来了贫困。大自然对无知的人就是这样无情。
航空遥感资料显示,全内蒙古自治区的土地沙化面积已占全区面积的65%。解放后,内蒙古两次大规模的开荒热,造成100多万公顷草地沙漠化。当地群众痛心地说:一年开草场,两年打点粮,三年五年变沙梁。
沙漠并未因人的痛心而止步,沙漠化面积仍在继续扩大。
造成沙漠化的另一个原因是过度放牧。
联合国沙漠化会议规定,干旱草原每头家畜应占有5亩草地作为临界放牧面积。目前内蒙古草原每头家畜所占草场面积不足联合国沙漠化会议规定临界放牧面积的三分之一。过多的牧畜集中在有限的草地内,草场资源因负荷量过重而出现衰竭,先是产草量下降,继而草场开始退化,接着草原植被日趋稀疏低矮,草盖不住地后,裸露的地表再经常受大量畜蹄的践踏,促使表生植被死亡,地皮硬结破碎,形成众多风蚀破口,在风力作用下导致草场沙漠化。牧民们普遍反映,牧区羊多了,草少了,风沙大了。这一多一少一大的变化,暴露了当地所面临的严重的生态危机。
家园,是我们祖祖辈辈、子子孙孙赖以生息之地,善待家园,就是善待自己。人们,请记住,防治地质灾害是每位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