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夸且自励、自负又自伤──透析《离骚》中诗人形象

《离骚》（节选）塑造了一个自夸且自励、自负又自伤的诗人形象，既让人敬佩诗人渊博杰出的才华、正直善良的品行、忠君效国的坚贞、矢志追求的斗志，又让人同情诗人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怀才不遇、屡遭贬谪的不幸命运。

诗人的“自夸”源于身世之高贵、家庭之厚望、成长环境之优越。诗人深为自己是古代帝王的血统而自豪，更为自己轩昂不凡的气宇而自喜。“帝高阳之苗裔”，足以让诗人为自己“根正苗红”有一个好的根基而自夸，“皇览揆余初度”，足以让诗人为自己拥有非凡器宇而骄人。“正则”之名、“灵均”之字，实是家庭殷切厚望之所在，足见诗人在家庭中受器重的地位，诗人自然感受到家庭对自己正直为人、为国效力的期望，他怎不为之自喜自夸呢？

诗人的“自励”源于完善内在品德修养的追求、惜时勤学充实自身的自觉、岁月流逝青春不再的隐忧。“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这里以香草鲜花比喻美好的品行，是诗人既注重“内美”又重视“修能”的结果，是他不断追求美好品质、提高自身嘉德懿行的生动表现。“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由日月飞逝，春秋代序，想到光阴流逝之无情，感觉到时不我待的紧迫，因而自我警策，务求惜时勤学，积极进取，自强不息。同时，“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以美人喻指楚怀王，由怀王已到暮年，引发不能及早得到君王重用的隐忧，“抚壮”“弃秽”而“改乎此度”，是诗人积极参与政治变革、革除旧弊的用世雄心的流露，足见其建功立业愿望之强烈。“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也”，以骐骥自喻，表示忠君效国、甘做改革先锋的愿望，有一种自强自励、勇往直前的冲天豪情与不可阻挡的锐气。

诗人的“自负”源于对昏暗现实的清醒认识、对卑劣奸人的极端蔑视、执著追求理想不计个人荣辱得失的坦然。诗人以“三后之纯粹”“尧舜之耿介”与“桀纣之昌被”“党人之偷乐”进行对比，一褒一贬，爱憎分明。这里既有对古代圣贤君主的盛赞与思慕，寄厚望于当今圣上效法古代圣君尧舜，重用各类人才，给自己以尽忠报国的机会，又有对昏暗现实的清醒认识，对当道卑劣奸人的蔑视，表达出愿意参与现实政治变革、为国效力的坚定自信与超人胆识。

诗人的“自伤”源于当道奸人的无耻谗言、当今圣上的无端见疑、忠君效国之路的无情被堵。为了国家利益，尽管奸人当道，使得“路幽昧以险隘”，然而诗人并不“殚殃”自身，依然“奔走以先后”，尽管圣上听信小人谗言，“荃不察”自己的耿耿忠心，然而诗人并不计较个人荣辱得失，依然“忍而不能舍”，赤心不改。“恐皇舆之败绩”是对自己赤胆忠心的表白，“反信谗而齌怒”是对楚怀王听信谗言的无奈，“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以婚姻比喻君臣亲密合作，对怀王违背约定、中途反悔变卦，深为忧愤。这里流露出的是诗人对变革社会政治屡屡受挫的哀叹，是对怀王昏庸无能、反复无常的痛心。

──本文刊于２００７—２００８学年《学习周报》高二语文第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