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细节描写的深意

周志恩

所谓细节描写是指文学作品中对人物动作、语言、神态、心理、外貌以及自然景观、场面气氛等细小环节或情节的描写。细节描写在刻划人物性格、丰满人物形象、连接故事情节、丰富作品内涵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阅读文学作品，不能对细节描写掉以轻心，随便让它滑过去，而要善于读活细节，多加分析，挖掘出隐含于细节中的深意。

《变色龙》是契诃夫的著名短篇小说，作者通过精彩的对话刻画了奥楚蔑洛夫这一典型形象，反映了他看风使舵、阿谀奉承的卑鄙心理，极富讽刺力量。阅读本文，我们应特别留心文中的细节描写，深挖出其背后的潜在意义。本文开头有一笔环境描写：“商店和饭馆的门无精打采地敞着，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就跟许多饥饿的嘴巴一样；门口连一个乞丐也没有。”仔细品味这个句子，深入思考：为什么写敞着的门要用“无精打采”来修饰？为什么将商店和饭馆敞着的门比喻为“饥饿的嘴巴”？门口没有“一个”乞丐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品味，我们完全能够挖掘出它的深意来：这是对沙俄当时经济生活现状的含蓄揭示，暗示沙皇专制下的俄国社会经济极度萧条，物质严重匮乏。

警官“穿着新的军大衣，提着小包”一出场，他身后的“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巡警”也紧跟着出场了。我们应留心此时的一个细节，那就是巡警“端着一个筛子”，里面“盛满了没收来的醋栗”。对此，我们要作一番仔细的分析：“没收来的”是些醋栗说明了什么？醋栗是“没收来的”又说明了什么？原来，“没收来的”是些醋栗，暗示老百姓确实太贫穷，没有别的更好的东西可供“没收”，警官也确实“饥不择食”，能捞点东西回去总比空手而归强。这就昭示出沙俄经济的萧条，物质的匮乏。醋栗是“没收来的”，反映出老百姓的自由和财产得不到保证的严酷现实。

故事的开端部分，警官正要穿过市场的广场，这时候，木柴厂四周很快聚了一群人，出现了混乱局面。警官便“微微向左一转”，往人群那里走去。警官这个“微微向左一转”的动作细节，表面上显示出警官的稳重，实则反衬出他的装腔作势，其中也暗示出沙皇专制下的俄国社会等级森严，是军警宪兵横行的世道。赫留金为自己辩护时说的“他的法律上说得明白，现在大家都平等啦。不瞒您说，我的兄弟就在当宪兵……”也正是这个军警宪兵横行的世道的有力注脚，沙皇法律的实质是：军警宪兵就是法律。由此可以看出，这个典型的细节描写寄寓着对沙皇专制主义统治的深刻讽刺与揭露。

留心作品第三段中的细节“有人从商店里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睡意。木柴厂四周很快就聚了一群人，仿佛一下子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以及故事即将结束时所写的“那群人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仔细分析，我们就能知道，这是对当时社会精神生活的客观展示：经济萧条时期的俄国市民精神空虚、生活无聊、好管闲事以求片刻之乐。总之，阅读文学作品时应注意：细节要细读，深意须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