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还是要真实？

目前，考试流行话题作文。话题作文是开放的，自由的。但开放和自由总要有个度。这个度，我以为，就是不能脱离真实。而话题作文恰恰在这一点失了度。话题作文的最后往往有几句特别提醒学生的话：它引发你想些什么呢？请以XXX为话题写一篇文章，可以写你的经历、体验、感受、看法和信念，也可以编故事。这编故事，明明白白地是鼓励虚构。

话题作文一来，学生的作文里就出现了一股虚构风。这股风有愈刮愈猛之势，令人十分担忧。

虚构不符合作文教学的目标。虚构是小说家的本事，至少中学生还不具备。况且，中学作文教学也不是为培养作家而设的。当然，个别学生有小说创作的才能，我们也应该也许他们发展。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说，学习作文，锻炼书面表达能力，是为了在生活中使用。这才是作文教学的目标。作文是生活中的书面交流。有些话不能当面给对方说，就需要写下来。书面表达有最低的要求：一要写正确，二要写清楚，三要写准确，四要写通顺。达到了这些要求，还有比较高的要求，那就是要写得简练些，写得生动些，写得深刻些，写得感人些。达到最低要求，就算合格了，比如，写一封信，能把字写正确，把想说的话写清楚，把句子写通顺，让对方不产生歧义，就可以了。但写信也有高要求，比如，李密写给皇帝的信：《陈情表》，向皇帝陈说他不想出来做官的原因，事实清楚，情理俱佳，字字句句都感人，皇帝就准了。我们写，皇帝可能就不准，说不定还会得罪皇帝。这就是作文水平的高低问题了。很显然，作文教学要逐步提高学生的书面表达能力，以便学生能够在生活中更好地使用。虚构，使作文教学远离了生活，远离了使用，学生对所写的内容可以毫无见闻，毫无感情，毫不负责。这些的作文，对生活毫无用途，

虚构不符合学生成长的需要。这里的成长主要是心理成长和人格成长。说真话，做真人，求真理，抒真情，这四真，对学生的心理和人格会起到积极的作用，这是不言而喻的。相反，一味追求虚构，在“假”字上做文章，学生的心理必然会受到它的沾染。

然而，编故事，说假话，已经成了学生作文得高分的秘密。编故事，把爹妈编死的，有；把自己编残疾的，有。学生编故事也有程式，即：编、套、提。所谓“编”，就是编一个反映话题的故事。编故事并不难，因为有许多的故事供学生套。要表现心灵的选择吗，就套一个“我”使用假币买东西的故事。故事大致是这样的：怀揣一张假币，上街去买东西。站在摊主面前，内心犹豫再三。经过一番斗争，选择掏出真钱。最后，点出我为自己的心灵选择而高兴。这最后的就是“提”，提升。这一“提”，颇关键，因为“境界”上去了，分数就上去了。虚构造就了多少假崇高！

我是历来主张学生作文要写真实的。这真实，就是生活中的真实，包括人真实，事真实，经历真实，感受真实，体验真实，认识真实，写景真实，抒情真实，说理真实。因为唯有写真实，学生在写作的时候才负责，构思立意才动情，遣词造句才动心，字字含情，句句有意，才能落到实处。我看到过一个学生期中考试之后在随笔里写下的文字：“回到家，心总是忐忑不安。每当听到电话铃，心就扑通扑通地跳得更厉害了。生怕成绩出来了，考的一团糟，老师打电话来向家长告状了。由于家里的电话比较多，铃声总响个不停，一天下来，心不知要颤抖几次。真想把电话线给拔了。”这是她真实的心理感受，所以“扑通扑通”、“颤抖”这些词就用得很准。否则，事不关己，写出来的句子就麻木不仁。

作文教学是为了让学生学会在生活中正确使用书面表达，虚构，有害无益。然而，作文教学受高考的左右越来越厉害，如果高考作文的方向不改，学生作文就会一直虚构下去，写真实，为生活服务，就永远是一句空话。